在歌聲中跨入新的一年

“戰友啊戰友親如兄弟，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，你來自邊疆，他來自內地，我們都是人民的子弟……”一輪紅日從天山頂上冉冉升起，沙土填筑的籃球場上，200多名血氣方剛的鐵道兵戰士整齊列隊，引吭高歌，跨入新的一年。這一天，是42年前的元旦節。每逢1月1日來臨之際，塵封的記憶就會在腦海中翻涌而出。

1980年元月1日，是我參加鐵道兵五師的第二個元旦節。早飯前的固定合唱之后，指導員宣布了元旦活動安排，上午實彈射擊，下午拉歌比賽。聽到元旦活動有實彈射擊，戰士們“嗷”的一聲叫了起來，大家甭提有多高興了。平時忙于施工生產，軍事訓練大多是早飯前20分鐘的跑步鍛煉，而真正的實彈射擊，一年到頭只有那么一次，大家特別珍惜。盡管軍訓科目占去了難得的元旦娛樂時間，但一想到那種震撼人心的槍彈聲，我們這些平日里打風槍、抬軌枕的鐵道兵戰士就安耐不住興奮的心情。

早飯過后，連長帶領我們，唱著《鐵道兵戰士志在四方》的歌曲，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，走向5公里外的靶場。我們心里明白，實彈射擊，是檢驗平時訓練成效，更主要展示我們鐵道兵保家衛國的本領。戰士們個個昂首挺胸、自信滿滿，5人一組在射擊點前快速臥倒，瞄準、擊發。砰、砰、砰……半自動步槍帶來的后坐力，火藥燃燒的刺鼻味，還有遠端傳來報靶員的報靶聲音。那一刻，我們從內心深處升騰起強烈的愛國心和自豪感，鐵道兵不僅是筑路先鋒，更是硝煙中的英雄。

午飯過后，一聲哨音，全連200多名官兵整齊列隊操場上?！巴緜?，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，我們要在歌聲中跨入80年代，要通過拉歌比賽來檢驗我們團結的力量和必勝的氣勢?！敝笇T的一番戰前動員，迅速點燃了拉歌比賽的烈焰。一排的《打靶歸來》剛一結束，二排的《戰友之歌》就跟著“吼”了起來。歌聲、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。盡管氣溫在零下20多度，戰士們呼出的熱氣，在棉帽護額上結了冰霜，但絲毫不影響拉歌比賽的熱烈氣氛。

就在四排的合唱剛一結束，指導員別出心裁，要求每個排選一名戰士進行獨唱。聽到指導員的要求，站在第二排的我不由自主縮了縮腦袋，一、二排的獨唱戰士先后走到隊前，唱了自己拿手的歌曲，我也不敢過多抬頭欣賞他倆的演唱?？倱纳扉L了脖子會被點將，因為我從來沒有在眾人面前唱過歌。真應驗了那句“怕啥來啥”的老話，就在二排那名戰士剛唱完最后一句歌詞，排長就點了我的名。聽到排長叫到我姓名的剎那間，就覺得臉上溫度騰地一下升高了，腦門上的汗水瞬間突破了大棉帽的遮擋。我下意識向排長投去求饒的目光，誰知，排長卻對我點點頭，堅毅的目光帶著信任與鼓勵。我的腦海中出現指導員當著全營官兵鎮定自如、揮舞雙臂指揮歌唱的畫面。我似乎獲得了力量，站起身，走上隊前，轉身，敬禮。那時，沒有音響設備，全憑大聲吼叫，緊張的情緒和極力保持鎮定的努力交織一起，排長鼓勵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，我知道箭在弦上，不得不發了。

“赤腳醫生啊向陽花，貧下中農人人夸，一根銀針治百病，一顆紅心哪，一顆紅心暖千家，暖千家……”這首歌曲是電影《紅雨》中的插曲，是學校老師教給我的。沒有料到，我收獲了熱烈的掌聲。指導員在點評時表揚了我，說我的嗓音還行，歌曲中的顫音把握的很到位。事后回想，是拘謹、害羞時顫抖的嗓音收到了意外的效果。

元旦的槍聲、歌聲讓我們忘卻了疲勞，忘卻了孤獨，忘卻了想家。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，我們真切感受到鐵道兵部隊這個大家庭的溫暖，也明明白白看到了自己的成長。

42年過去了，當年的鐵道兵部隊華麗轉身扛起中國鐵建大旗，每年一度的元旦節總有新的變化，然而，永不改變的是鐵建人“逢山鑿路、遇水架橋”的拼搏精神，雄壯的歌曲激發出奮進的旋律，告別過去，我們正走進一個嶄新的時代。

（中鐵十五局四公司蒼巴高速公路項目部 丁清友）